外卖员张杰在送餐途中。受访者供图
拧一拧把手，电动车跑得更快了，身后的风冷飕飕的，只有外卖箱里的食物是温热的。这个春节，外卖小哥张杰从年前忙到年后，只歇了一天。疫情笼罩下的城市，他每天戴着口罩跑单，把人们的需求兑换成实物，有时是药，更多时候是饱腹之物。从早到晚，外卖永不落空。年后，随着许多小区封闭式管理，单数暴涨，张杰从早忙到晚。张杰今年30岁，湖南永州人，从事外卖配送的近5年来一直在广州越秀区淘金一带送餐。他老婆是广州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的护士，跟他是老乡，婚后有了两个女儿。这个年，夫妻俩都没回老家。张杰把父亲接了过来，一家六口(母亲、妻子、两个女儿)就在广州过。疫情的消息纷飞，这些天，家里人也劝他，这段时间就不要做了，休息在家里陪陪小孩挺好。张杰却不听劝：“唉，不行，反正你不做我不做，始终也得有个人做。”说起坚持值班的原因，张杰说，一个外卖员，送餐就是本分工作，他为着全勤奖金呢。当然最主要的理由是，看着外卖站点里的兄弟忙进忙出，“如果少一个人做，就会给兄弟增加一分压力”。
疫情来袭，每个人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不得不改弦更张，包括外卖小哥。以下是张杰的口述：
除夕都在接单
我大概2015年入行，慢慢做着就得心应手了，现在是个老骑手了，一直在淘金这个商圈里跑。
我跟老婆在广州买了房子，生了两个小孩后，我妈就来广州帮我带。其实，对于我们来说，回不回家过年，都没差。在外面打工，说实话也是为了能多赚一点。我所在的外卖平台给的过年福利还是非常不错的，所以就在广州这边过年，把我爸接过来了。
说实话，我们跑单的，也没有时间去关注新闻，平时都比较忙。大概腊月二十几吧，就开始接到药店的单，特别特别多，一打开订单，发现全是买口罩的。各个药店的口罩都卖断货了。
我就跟药店的闲聊，我说什么情况？他说你不看新闻的吗？后来就知道这个新型冠状病毒。口罩送了没几天，结果我们骑手自己也要戴口罩了。
疫情来了后，有的小区封路了，家里人就担心起来。家里人劝我说，你不要做了，还是休息在家里面陪陪小孩。我说，唉，不行，反正你不做我不做，始终也得有个人做啊。
我年三十都在值班，这个春节前后就休息了一天。
过年的这段时间，刚开始单没那么多，那时候客人对外卖还是不太信任，感觉送个餐会有接触，有病毒感染的可能。
后来，平台推出“无接触配送”，跟客人协商好，把东西放到客人方便去拿的位置，然后通过在线对话的形式拍照发给客人，让客人知道搁在哪里。打电话或发短信通知到客人后，我们就可以走了。
“无接触配送”推出后，外卖的单量慢慢增加。到了年初七初八之后，单量急剧上升。因为有些小区封闭式管理，限行。这时候，我们每天开工，都是7单8单9单地挂在身上跑，单非常多，工作压力非常大。
接触仍是很难避免的
之前，我们每天都要准时开早会，会上一般会通报前一天工作的数据和发现的问题。疫情来了后，接到上面指令，早会取消掉了，现在我们骑手每天分批在上班之前回站点给餐车进行消毒，测体温，洗手，领取一次性的口罩和手套，把安全措施做好后才允许开工。
出发前，站点给骑手配了一张“安心卡”，上面有我们测量的体温和签名，我们每天上班都要佩戴。
疫情发生后，我们工作量无形之中也在增加。
骑手去到商家后，商家会强制你洗手，量体温，消毒。商家发出的订单上也会有一张“安心卡”，上面有后厨人员、打包员的体温和签名。流程完了后，我们拿完外卖后，就进行配送。
因为疫情的缘故，小区现在80%都是封闭式管理的了，我们骑手进不去了，得叫客人下来拿。有的小区很大，打电话给客人，客人走出来要等很久，无疑给骑手增加了配送难度。我们现在学聪明了，配送前会直接打电话给客人，问清楚那个地方能不能上楼。
虽说是“无接触配送”，但接触仍是很难避免的。因为不是每个客人都会做好防护，比如，有的小区没有封闭，你要送到客人手里，这时有人开门拿外卖时，可能不戴口罩，另外手递手也可能发生接触。
我老婆是肿瘤医院的护士，不过因为是专科的，受疫情影响不大。她对我的要求非常高，她说你一定要注意防护，包括勤洗手。我一般会在商家那里洗手，商家没有洗手的地方就去找公厕。
从早餐班干到宵夜班
外卖配送分很多种，有一种是众包，就是“抢单”，骑手可以挑单。我们是专送，是系统派单的，派给你的，你就必须要送。
之前，早餐、下午茶、宵夜，是我们行内所谓“闲暇时间”，平常的单子不会很多，但是现在每天几乎都是处于爆单的状态，特别是夜班的时候。
我是上白班的，但是因为我是老骑手，业务熟一点，现在我每天坚持给站点的兄弟分担压力，从早餐班干到宵夜班，就是干“通班”。
为什么这段时间还要值班呢？首先是为了赚钱，想拿到全勤奖励。再一个就是值班的人非常少，如果少一个人跑的话，那别的兄弟就会多一分压力，有时候也是为兄弟嘛。在外面跑你说不担心那是假的，我只能把个人防护措施做得更好。
家里有老有小，我两个女儿现在大的5岁，小的3岁，呆在家里，特别好动，喜欢出去玩，特别活泼。现在关在家里，整个人都蔫掉了，好不容易出了太阳，能到楼下小范围走动一下，她们可开心了。
采写：南都记者 陈杰生 实习生 冯嘉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