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清明不尽同……
□李清明
我出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期的一个清明节。这也许就是父母为我取名清明的缘故。为此,长大后我曾戏谑父母:好在是清明,倘若我是过年生的,岂不成李大年了哈。
人生之旅,牛马风尘;马蹄功名,牛背笛声。清明又至,在这个一年二十四个节气中,既是节气又是节日的日子里,也许是特殊节日,特殊名字的缘故,许多特殊的感悟也总是由然而生。
清明节古代有多种称谓,最常见的叫做“思亲节”。有诗言,“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天,我国广大地区都有踏青扫墓,缅念先人的习俗。如元人杨允浮《滦京杂咏》诗:“高柳岂堪供过客,好花留待踏青人。”还有宋人高翥的《清明》诗:“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日各纷然。”一群群男女老少带着一脸虔诚祭祖扫墓,此情此景,所揭示出来的正是我们这个民族“饮水思源、慎终追远”的传统美德。正所谓:“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我曾感言:一个不能很好地孝敬先辈,没有敬畏,也不思感恩的人,至少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一个对亲人、对家庭,乃至于对团体、对社会没有责任感的人,也不是能委以重任和做知心朋友的人。
清明是一年中的第五个节气,是农事活动的重要时节。农谚道:“清明谷雨相连,浸种耕田莫迟延”。当然,此等时节,也是人在一生或一年之中立志和发奋读书的大好时季。记得,十五岁那年清明节我就曾端抄过宋代王禹偁的《清明》诗励志:“无花无酒过清明,兴味萧然似野僧。昨日邻家乞新火,晓窗分与读书灯。”正是年少的立志,才有我年长后的一些努力与坚持。——没有春天的希望与播种,定难有秋天的收获与收成。
当然,古代也将清明与执政为官联系起来的。清和明是连在一起的,老百姓形容“清似水明似镜”,所谓清正廉明是也。清明,也是百姓的渴望。
清明时节,凝望高高拱起的青冢,聆听郊外骤响的爆竹,其间所揭示的生之倥偬与死之乌有,最容易使人感悟生命的匆匆,世事的难料;面对死亡的威胁,美好的生命往往脆弱得不堪一击……由此须视死如生,学会在破中立,变苦为甜,化艰为兴;将生时种种挣扎、种种痛苦,又或生命的无常与虚无等等,予以辩证的肯定与宽宥;永葆淡泊澄明的心境,过好每一天,将生命的美好无穷尽地延续和传承。
岁岁清明,今又清明。临近生日,我似乎想得更多,更远……
生活本是从简单到复杂的,一般来说,在复杂上就戛然而止了。然而,我却不断地追求从简单到丰富再到简单的过程。四十岁之前求取事业功名多用加法与乘法,人至中年之后则多用减法与除法。举重若轻与举轻若重,从薄到厚再从厚到薄,本身就是一种顿悟、一种进步、一种自然良性的循环。
一串葡萄到手,一种人把最好的先吃,另一种人把最好的留到最后。我却不断地在寻思将好坏葡萄轮换着吃,让乐观、回忆、悲观、希望不断地轮换和交叉,走向简单后的丰富,又回归丰富后的简单——就如同我现时的处境。精神与物质同行,灵与肉的交叉和重叠,空灵与重量的融会,也同样不失为一种和谐,一种美好。
“满街杨柳绿如烟,画出清明三月天”的时节,我还总不忘常回故乡走走,也常常不忘到左宗棠、郭嵩焘等湘军领袖的故居追寻一番。每次的感悟也不太一样。时下有说法要男人一生做好三件事:盖一间房,种一棵树,写一本书。盖房,是要成家立业;种树,是要延续与传承,有责任意识;写书,是要遍历人生,有生命的感悟,最终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有如古人的“三立”与“三不朽”之高要求。虽难至,然我心向往之。
诚然,须百折不回地努力和尝试。努力过,耕耘过,成不成那是上帝的事,不后悔则是自己的事,正如路边的野花,有人欣赏她要努力地开,没人欣赏她也要努力地开。
又是一年芳草绿,千里春风任梦遥。
◎李清明,高级工程师,广东省文学院签约作家,作品集有《滚石上山》《水乡月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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