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好的体验,请使用竖屏浏览

85岁内蒙古老人班都:

独守5.8万亩草场 见证荒漠变绿洲

来源:南方都市报 作者:赵明 10-09 00:20

  2019年春季,班都种下100多棵胡杨树苗和沙枣树苗,每种下一棵小树苗,他都会用枯死的胡杨树枝把树苗围起来。

  ↑85岁的蒙古族老人班都。

  草场里有野生鸟类栖息。

  楚伦达日尕,距离额济纳旗90余公里的地方,三间黄泥平顶的土房子,两顶蒙古包,85岁的蒙古族班都老人,一个人生活在这里。由于居住环境恶化,生活用水不方便等原因,附近牧民都搬到旗上去居住,班都在这里只能依靠太阳能和风力来发电。

  沙进人退,班都独居荒漠

  上世纪60年代起,由于额济纳河中游地区过度垦荒、种粮,农业用水量过大,导致下游地区河水断流,牧民草场大面积退化。1984年,班都承包58000多亩的草场,在这20多年间,河道已融入荒漠,大片胡杨林枯死,草场的绿化率退化到70%。

  当地政府为班都在城区安置了60平米的砖瓦房以及940平米的农家院,每个月还可以领取1334元的牧民退休金。班都选择继续留在沙漠老房子里居住。

  2016年,班都老人的妻子因高血压引发心脏病,不幸离世,墓地葬在距离老人家住处两公里的地方。每个月农历的八日和十五日,班都会骑着毛驴赶去给老伴扫墓。夫妻两人一共养育7名儿女,他们都已经离开农场,在额济纳旗上成家立业。

  沙漠化对植物最直接的影响方式是沙埋和风沙流。“没有人管的话,这地方继续干旱,整片胡杨都会死掉。”班都说,“生命最后的这几年,希望看到这个草场恢复到小时候绿油油的样子,心里面踏实。”为了重现草场的绿色,班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挖井。

  深度5米至12米,碱性水,12口井……班都在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为了草场努力寻找水源。碱性水并不能满足班都自己的生活需求,只能用来喂养牲口和浇树,他吃的水由儿女每两周在额济纳送过来。由于水井年代已久,地下水位也进一步下降,水井底部出现大面积坍塌,他为方便取水想了一个法子——用一根长约2米的木板横放在水井口。

  来水了!树是班都的希望

  2000年,当地政府启动实施黑河水量统一调度工作和额济纳绿洲抢救与生态保护等一系列生态治理修复工程。16年后,班都草场的河道再次露出真容。

  来水了,班都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他卖掉二三十头牛和羊,雇铲车和挖掘机在河道里修土坝,尝试疏通被风沙掩埋的古河道,让更多的水流向沙化的草场。

  胡杨树和沙枣树是班都的希望。2019年,班都在春季种下100多棵胡杨树苗和沙枣树苗,每棵树苗成本在20元到30元不等。这些小树苗只能在每年春季和秋季“喝”上一次水。“有的树苗干死了,有的树苗冻死了”,班都不死心,继续尝试在新的地方种植新的树苗。为了防止小树苗被风沙流吹走,每种下一棵小树苗,他都会用枯死的胡杨树枝把树苗围起来。

  绿进沙退,班都要守住绿色

  2017年,班都的大儿子达布希拉图退休后,担心自己家的草场会变成第二个只有枯树的“怪兽林”,于是和父亲一起在草场上种树。退休前,达布希拉图在苏木镇从事生态环境保护工作,他不建议父亲大面积种植树苗,“利用好每年来一次水的机会,管理好水,让原始生态自己恢复”。班都父子在种树用水上意见不同,但说起守好草场的“绿色”,他们做了同一件事。

  在58000多亩草场的周围,还有5000多头骆驼。为了防止草场被骆驼啃噬,班都父子两人利用枯死的胡杨树杆围起栅栏。达布希拉图站在栅栏的一侧指着不远处的沙包说:“同样一个沙包,栅栏外的树叶已经被骆驼吃光,栅栏内树叶就好好的。”

  2000年至2020年底,进入额济纳绿洲的水量累计达133亿立方,额济纳河19条支流总长约1105公里的河道得到注水,累计灌溉草牧场面积超过1400万亩,胡杨林的面积由37万亩增加至45万亩。班都老人58000亩的草场绿化率恢复到90%以上,当植被盖度达到30%以上时候,土壤的风蚀就基本消失了。

  2021年7月7日,一只白鹭站在草场里平静的水面上。班都在草场里听到的除了风声、沙声,还多了树叶窸窣的碰撞,还有白鹭、黄鸭、黄羊和喜鹊等动物的啼鸣。

  2026年,班都将结束对这片广阔草场的承包经营。已经85岁的他说:“这一块土地是我的家,我死了可以,树,不能死。”

  

  采写/摄影:南都记者 赵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