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同工不同酬买单 伯明翰“倾家荡产”？

　　英国伯明翰市中心的维多利亚广场女王雕像，广场旁是伯明翰市政厅和市议会。 IC供图

　　9月初，英国伯明翰行政机构市政委员会发布关于“第114条通知”的声明，称由于面对不断累积的巨额债务和高达8700万英镑(约合人民币8亿元)的财务缺口，除维持保护弱势群体的基本公共服务和其他法定义务外，伯明翰地方政府即刻停止所有新的政府支出。而发布这样的通知，通常被描述为“事实上破产”。一项“预算复苏计划”将于9月25日提交市议会批准。对于经济规模尚可的英国第二大城市伯明翰，为什么会破产？破产对居民而言意味着什么？

　　什么是“第114条通知”？

　　政府无法履行支出承诺 则必须发出通知

　　“第114条通知”（Section 114 notice）源自英国1988年《地方政府财政法》第114条。其中规定，若某地方政府的最高财政官员认定，该政府在某一财政年度可能收入不及支出，有权力且有责任停止政府相关支出，则必须发出这样的通知。

　　此外，除了资助法定服务(包括保护弱势群体)外，不允许有新的支出，但现有的承诺和合同将继续得到履行。大多数处于这种地位的地方议会会通过修订预算，减少服务开支。专家表示，从法理上看，当一个地方政府正式宣布破产，表明它无法履行财政义务，必须停止除基本支出以外的所有支出；也意味着地方政府的资产将由债权人分享，该政府必须遵守某些限制。

　　不过，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称，英国法律上并没有让地方政府破产的程序。这意味着，他们无法做出新的支出承诺，必须在21天内开会讨论后续步骤。

　　9月12日，伯明翰市政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举行。一项解决伯明翰财政状况不佳的“预算复苏计划”将于9月25日提交市议会批准。

　　伯明翰现在什么状况？

　　人口和经济规模均排英国第二

　　位于英格兰中部的伯明翰是英国第二大城市，根据2021年人口普查，其人口为114.49万，仅次于首都伦敦。而且，伯明翰市政委员会是欧洲最大的地方政府，由69个选区的101名议员组成。

　　与很多人想像不同的是，伯明翰的经济表现还可以。2021年，伯明翰国内生产总值（GDP）达到319亿英镑（约合人民币2927亿元），在英国排名第二；同期实际经济增速为7.4%，尽管略低于全国平均水平8.1%，但增速在英国11个核心城市中排名第七。

　　受益于当地政府主导的规模庞大的复兴计划，伯明翰将老旧的工业用地与市中心地产开发项目重新整合，促进了科技行业等高附加值产业的蓬勃发展。

　　这座城市通常被认为是英国较为多元化的城市之一，这一点在人口普查中得到体现：48.6%是白人，31%为亚裔，11%为非裔。它也是一座以其音乐血统而闻名的城市，并且去年成功主办了英联邦运动会，被誉为这座城市“黄金十年”的开始。

　　伯明翰为什么会破产？

　　被诉性别歧视，解决同工同酬索赔的巨额负债

　　伯明翰市政委员会负责人表示，受一系列“长期存在的问题”影响，当地正面临财务危机。“与全国各地的地方政府一样，伯明翰市政委员会显然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财务挑战，从成人社会护理需求大幅增加、企业税率收入大幅减少，到失控的通货膨胀影响。”

　　不过，多家英媒披露，伯明翰的破产很大原因是与解决同工同酬索赔的英镑法案有关。10多年前，由于对女性员工的歧视，伯明翰市政委员会在一项有关同工同酬的上诉中败诉。

　　2010年4月，174名多数是女性的工作人员在就业法庭赢得了同工同酬诉讼。这些员工包括政府资助的家庭帮佣、学校厨师等，她们认为在工作中薪水低于工作价值相同的男性员工工资，比如搬运工和垃圾工。

　　2012年10月，英国最高法院驳回了关于“员工应在离职后六个月内提出索赔”的论点，伯明翰市政委员会就此案上诉失败。

　　数据显示，2012年至2023年，伯明翰已累计支付11亿英镑（约合人民币101亿元）解决同工同酬索赔，但发现仍然存在巨大缺口。与同工同酬赔偿有关的负债仍高达7.6亿英镑，且以每月多至1400万英镑的速度增加，伯明翰没有足够的资金或者其他手段来偿还这些债务。

　　对居民生活影响几何？

　　面临公共服务削减，“这太糟糕了”

　　伯明翰市政委员会工作人员中最大的工会GMB表示，“破产”声明是领导层“羞辱性地承认失败”。

　　工会组织者米歇尔·麦克罗森表示：“他们不仅要为多年来歧视自己员工而造成的这场危机负责，而且连他们自己也不再相信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上万城市雇员将担心他们的工作以及为伯明翰人民提供的基本服务的未来。”

　　居民现在面临着公共服务削减。当地人玛丽亚·史密斯形容这一消息“可怕”，并表示其影响“将是巨大的”。“我父亲正在等待拨款安装电梯。我不知道现在是否会发生这种情况。天哪，这太糟糕了。”

　　有企业界人士担心，伯明翰政府来年可能会增加税负和减少税收优惠，以实现“开源节流”，比如上调商业房产税和市政税，而这无疑将增加企业运营成本。

　　专家则表示，它可能会让外界对英国的治理能力和经济形势失去信心，减少或撤出对英国的投资，对英国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的经济增长、税收收入、社会稳定等方面产生不利影响。

　　英国政府出手相救？

　　首相已经排除救助可能性

　　对于伯明翰的最新声明，英国政府9月5日表示，当地市政委员会宣布自身陷入财政困境，会让民众感到“担忧”，议会“提供保证”很重要。

　　英国首相里希·苏纳克的发言人称，地方政府选举的官员应该“管理自己的预算”，“保证纳税人的钱得到最佳利用”。

　　发言人承认，伯明翰“在解决同工同酬索赔方面存在特殊问题”，并表示官员们“已委托进行独立的治理审查，将在未来几周内报告”。发言人再次表示，苏纳克今年7月排除了对伯明翰市政委员会的救助，称这“不是（英国）政府的工作”。

　　伯明翰破产是英首例？

　　多地政府都面临预算“黑洞”

　　事实上，遭遇事实破产的伯明翰并不是唯一陷入财务困境的英国城市。8月份的一项调查显示，地方政府预算的“黑洞”正在持续扩大。

　　今年6月，萨里郡西部的市镇沃金政府赤字急剧增加，在发布“第114条通知”后，停止了所有非必要公共服务的支出。2022年12月，由于投资失误造成巨大损失，伦敦东部埃塞克斯郡瑟罗克市政委员会发布“第114条通知”。

　　英媒报道，至少有26个英国地方政府被认为可能在未来两年内宣布“第114条通知”。据英国地方政府协会统计，本财年英格兰和威尔士各个地方政府的资金缺口总额预计将增加到至少20亿英镑。

　　编译/采写：南都记者 史明磊 部分内容综合中新网、第一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