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捕鳄鱼 九天九夜

　　捕鳄鱼专业人士合力用绳索将捕获的鳄鱼拖上岸。 南方日报见习记者 苏韵桦 记者 张令 摄

　　洪水冲上乡道，鳄鱼的头从水中冒了出来。

　　9月11日，一条“鳄鱼随洪水出没”的视频聚焦网友关注。视频后被证实：受暴雨影响，广东省茂名市彭村湖附近，一鳄鱼养殖场约70条鳄鱼出逃，它们分别是：69条为成年鳄鱼，2条为幼年鳄鱼，品种为暹罗鳄。这场鳄鱼的“集体村游”只持续了9天。“已捕回36条”“已捕回44条”“已抓到58条”“已寻回62条”“还剩5条”“还剩2条”……现场应急处置人员6600多人次展开围捕，抓捕数量持续动态刷新。

　　“9月19日，全部找到。”线上网民和线下村民都松了一口气。后来人们才发现，最后费力找到的两条鳄鱼，其实与这场暴雨下的“出逃”并无关系——一条此前已死亡，另一条此前被宰杀。

　　这一场暴雨下的意外，所幸无人伤亡。

　　鳄鱼失踪

　　11日，茂名市彭村湖附近，长久坡村委会北界罗村，农田被淹，周边水浸处拉起警戒线。70余条鳄鱼在这里失踪了。

　　有村民告诉记者，他此前看到过附近养殖场的鳄鱼，至少有200斤大小。

　　“收紧门窗，暂不要出门，家中有小孩的务必要监管好，以免造成人员伤害，大家互相通知，若有遇到紧急情况请第一时间联系村委会。”村民的微信互相转发这条提醒。

　　雨还在下。

　　受台风“海葵”残余环流和季风的共同影响，9月9日至11日，广东茂名普降暴雨、局部特大暴雨。

　　正是这场连续的强降雨，让茂名市茂南区一家鳄鱼养殖场水位迅速上涨。随后是部分围墙受洪水冲击、坍塌、冲出两个缺口。正是这两个口子，打通了养殖鳄鱼的出逃通道。

　　村民吴阿姨回想起来看到鳄鱼的场景。“刚淹水的时候，我们还在下面种田，就看到鳄鱼了，很多人都看到了，有两三米长，尾巴很粗，嘴巴张开像老虎一样吓人。”

　　声呐寻踪

　　连日的雨势大，水流急，也给抓捕带来了很大难度。

　　为保障附近居民安全，事发区域设置了51个哨点，33支巡逻队伍近千名工作人员。公安、武警、民兵、消防以及专业捕鳄鱼队伍等，在养殖场周边开展24小时不停歇的地毯式搜查。区、街道、村干部加大宣传，呼吁劝导沿线的村民做好防范，不要靠近和踏入养殖场邻近水域。

　　在现场抓捕的高州市高凉森林消防大队消防员回忆，他们在11日下午4点左右接到指令，随即携带橡皮艇、声呐设备以及15名人员赶赴现场配合抓捕。“我们的声呐设备比较好，能探测水下70米的范围。”现场抓捕人员告诉记者，他们在现场主要负责搜寻，利用声呐设备找鳄鱼，为抓捕人员提供一个抓捕区域。

　　到11日晚9点左右，利用声呐设备搜寻到8条鳄鱼并成功抓捕。8条鳄鱼中，包括7条成年鳄鱼，1条幼年鳄鱼，成年鳄鱼普遍在150斤左右，长度有2米多。

　　12日雨停。上午，茂名市应急管理局值班室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目前已经抓捕回来一部分。这两天，当地的应急管理局、消防、公安及镇政府等部门正参与抓捕其余的鳄鱼。“目前正在控制。”

　　“竭泽而渔”

　　“不要往池塘那边去哦！”一位村民前来查看池塘，提醒着边上一个农户家门口玩耍的淘气小男孩。连续多日的暴雨让茂名市茂南区北界罗村附近的池塘水位上涨了不少。

　　13日中午，养殖场附近的一个小池塘旁边，一位大叔正在清理房屋，有数名工作人员已经在附近的鱼塘入口看守，以防池塘中鳄鱼的突然出现。

　　“鳄鱼蛰伏在深水处，可能几个小时才露出一次”，现场工作人员表示，无人机排查发现该处小池塘中有两条鳄鱼，他们正在等待清塘。“这里原来就是个废弃的小池塘，后来因为暴雨，涨起来了，等抽水机来把水抽出，变浅后，就更容易抓捕鳄鱼。”

　　傍晚，救援车辆还在不断进行抽水，通过降低池塘水位让鳄鱼现身，从而进一步进行抓捕，位于救援核心区域的浸水量则非常大，多个抽水管被放入池塘，救援人员正在加足马力。

　　抓捕鳄鱼并非易事，鳄鱼被击中后，由于颜色与水面相近，露出较少，队员们还要在船上不断寻找鳄鱼的踪迹，最终锁定目标，用绳索精准抓捕，随着船拖至岸边。

　　拖行、运送，一条鳄鱼被收入网。

　　村里一位阿婆告诉记者，村道比较复杂，鳄鱼出没的地点难找，自己的孙子还曾热心给救援队员们带路。“现在危险的地方都封了。”

　　五花大绑

　　14日下午，搜查和捕捉工作仍在紧张进行。

　　养殖场旁，众人抬起一条鳄鱼，有的托着头，有的拉着前肢，一齐往货车上放置。这条鳄鱼嘴部和四肢被紧紧捆绑着，没有反抗余地。

　　烈日炎炎，池塘的抽水工作还在持续。有专业捕鳄鱼的人员拿着套杆，鳄鱼被捉到后，他们再用绳索套住鳄鱼的嘴巴，捆住鳄鱼的四肢，沿着池塘边缘的泥路拖至路面。随后，众人抬起一条鳄鱼，有的托着头，有的拉着前肢，一齐往货车上放置。

　　据介绍，专业捕鳄鱼的人员此前都是从事鳄鱼养殖相关工作。“我对鳄鱼的习性非常了解，抓鳄鱼对我来说很容易，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大家都正在努力完成任务。”莫先生说。

　　截至15日早上7时，当地已捕获58条鳄鱼。

　　铁网围剿

　　“大家都出来帮忙了。”养殖场所在地附近的村民华哥告诉记者，这两天为了尽快寻回鳄鱼，村里的青壮劳力都加入进来帮忙。

　　15日18时，村民们或骑车帮忙运送物品，或拿着捕鱼装备乘车前往可能发现鳄鱼线索的地点。这些天常常晚上一忙就是到夜里一两点。

　　傍晚，当地不少村民抱着一团团铁网，开始到湿地边进行加固，涉水地区不少目前已经围蔽。“从周二到现在，没停过，要尽快把水池围起来。”师傅邓大哥回忆，为了防止鳄鱼出逃，他已在此加装围蔽三天，累了就席地而坐，周二还干了通宵“整个（工程）要好几公里长”。

　　天色渐暗，雨水骤歇，有居民带着孩子走出家门，在水边缓缓散步而过。

　　截至16日上午9时，已有66条鳄鱼被捕获，仍有5条正在搜捕中。

　　还剩几条？

　　16日晚10时15分，几名捕鳄鱼专业人员在水塘中又发现了两条鳄鱼，击中鳄鱼后将其抓捕至冲锋舟，随后托送到岸边再由车辆转运。鳄鱼捕捉数量更新至68条。

　　“还有线索，今晚要继续努力。”

　　深夜23时50分许，捕捉专业队伍又抓到一条鳄鱼。这是第69条鳄鱼了。

　　仅剩两条鳄鱼未追回。

　　而搜寻工作也陷入了几日胶着。18日中午，茂名彭村湖周边一片宁静。为防止出逃鳄鱼伤人，当地在彭村湖周边加装铁网。午间，仍有工人在现场对铁网加固并张贴提醒标识。沿湖路上各个点位，仍有民兵值守。

　　当天，省农业农村厅相关专家到场参加会议。据当地农业局前方指挥工作人员介绍，截至14时，茂名养殖场寻回鳄鱼数量仍然为69条，相关工作紧张推进。

　　当地搜索范围仍在不断扩大。

　　画上句号

　　“天上继续增加无人机，水上的话我们先用声呐进行探测，还没有发现的话，用渔网过一遍水塘，彻底了解附近的水体有没有鳄鱼。同时，我们还用到超声波，看能不能赶鳄鱼出来……没找出全部71条鳄鱼，我们都不会罢休。”茂名市茂南区农业农村局局长谢开荣判断，剩下的鳄鱼应该没有跑远。

　　“我们的决心是，无论总数到底是不是71条，首先，我们的底线是不能让鳄鱼伤害到群众，第二，我们要尽全力去搜查，把这件事调查清楚，还老百姓安心。”

　　最后的两条能去哪？

　　19日0时30分，公安部门再次对鳄鱼养殖场的员工进行询问，终于搞清了最后两条成年鳄鱼情况。

　　1条鳄鱼，于2022年9月，养殖场员工发现死亡后，拖到养殖场内的鳄鱼池围堤边木林进行掩埋处理。随后，公安机关在员工陈述掩埋死亡鳄鱼的位置，挖出鳄鱼骸骨一副。经专家现场考察，证实为鳄鱼骸骨并已依法进行封存。

　　另1条鳄鱼，于2021年12月27日，被该养殖场员工发现精神状态不佳（临近死亡）后，被该养殖场员工宰杀，并将部分鳄鱼肉出售，鳄鱼头被冰冻保存。公安部门提取到宰杀鳄鱼当晚的相关微信对话记录，及现场宰杀鳄鱼的视频录像等证据进行保存，到员工家中取走鳄鱼头和部分鳄鱼脚等部位的冻体进行封存取证。

　　这场暴雨下的意外终于可以平安收尾。

　　截至9月19日晚，经当地部门盘查核实，此次事件中养殖场的71条鳄鱼已经全部找到，整个处置过程，未出现鳄鱼伤人事件。九天九夜的捕捉，至此画上句号。

　　整合：董晓妍

　　采写：南方+记者 王越莹 徐勉

　　综合：央视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