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击中社会“绷得最紧的弦”，生产有温度的产品回应百姓关切

　　胡正荣 　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所长胡正荣提到，都市媒体的民生、交互等服务属性更强，可以充分发挥服务作用，关注城市治理水平。

　　喻国明 　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学术委员会主任喻国明强调，“系统性变革，不仅是对主流媒体的内在要求，更是主流媒体与平台型媒体协同融合的国家级战略。”

　　胡泳 　新闻工作如何和AI打好配合，避免成为技术的附庸？老龄化社会背景下，都市类媒体在内容传播方面有何责任？南都记者对话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胡泳。

　　胡翼青 　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级研究院副院长、新闻传播学院教授，中国新闻史学会新闻传播思想史研究专业委员会理事长胡翼青表示，“主流媒体系统性变革，不能仅局限于内容与议题层面，数字化与自动化是必由之路。”

　　推进主流媒体系统性变革，是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作出的重大战略部署，更是主流媒体蝶变前行的时代机遇。创新求变，瘦身健体，重塑优势！7月21日，南方都市报社正式宣布旗下两大客户端——南都新闻客户端、N视频客户端合二为一、焕新升级！“南都N视频”客户端正式上线，定位为民生类、时尚化、年轻态、视频化、交互性的头部传播平台。南都记者对话学界专家学者，深入探讨系统性变革下的都市媒体传播新生态。

　　都市媒体发挥服务作用 推动与千行百业的联动

　　谈媒体与城市更新

　　都市媒体应聚合服务资源

　　关注城市治理　　

　　焕新上线的南都N视频客户端，定位为民生类、时尚化、年轻态、视频化、交互性头部传播平台。在胡正荣看来，这是符合都市媒体的准确定位，都市类媒体在主流媒体系统性变革所做的探索，其最大挑战并非技术，而是能否聚合大量的都市资源，包括新闻内容、政务服务以及为市民提供多种多样的服务资源等。在他看来，当下媒体的定位应是服务业。“面向老百姓的服务到位了，传播力、影响力、引导力自然而然就会上升。做好民生监督类报道，是都市类媒体的优势。”胡正荣说。

　　在胡正荣看来，城市发展意味着中国下一轮GDP经济的增长点，这个过程中就需要媒体发挥服务作用，更加关注城市治理水平。胡正荣将媒体比作城市的“神经系统”——即城市信息交汇中心。他认为，日前召开的中央城市工作会议，对都市类媒体而言也意味着新的机会。在他看来，南都当前的定位方向是准确的，都是为老百姓提供服务，朝着打造独具优势的综合性服务平台发力。“理想的服务平台应该能让普通用户实现多向‘对话’，并能在平台形成有效的互动。”胡正荣说。　　

　　谈媒体微短剧孵化

　　深化与头部平台合作

　　推动与千行百业联动　　

　　焕新上线的南都N视频客户端，将进一步发力连接商业平台，充分拓展传播生态。此前南都发布了“百剧千行”共创计划，即用三年时间，生产100部具有广东元素的微短剧。

　　“都市类媒体+微短剧的尝试具有新意。”胡正荣看来，媒体服务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形式来实现，剧、产、销、宣多端合作，并基于媒体平台充分链接各个服务提供者的信息和资源。“都市类媒体服务的优势，是做到让老百姓在平台上一站式解决需求。”在打通具体运营模式上，胡正荣认为，其一要深化与头部平台的合作，依托专业机构的制作能力与资源优势，打造精品内容；其二，推动与千行百业的联动创作，结合各领域特色产出垂直内容，拓展微短剧的应用场景；其三，鼓励基层群众参与创作，支持“随手拍”等大众化内容生产形式，丰富内容生态的多样性。

　　胡正荣建议，媒体探索微短剧领域的合作尝试，还可以广泛联动自媒体及中小型创作公司。“南都N视频客户端可探索搭建二级或三级合作平台，为这类创作者提供更广泛的孵化空间，充分释放创作潜力。”　　

　　谈AI技术与新闻实践

　　深度判断事实核查等

　　仍须记者完成　　

　　南都N视频客户端焕新上线，重塑三大重心，其中之一便是做强深度报道内容阵地。“深度报道相当于新闻产品里的耐用品，乃至奢侈品，因而不能用流量作为唯一标准来判断。”胡正荣认为，深度报道的需求与其受众定位密切相关，目标群体通常有通过对问题的深度解读、分析，来实现对趋势预判的需求。一方面，深度报道的用户群体具有特定性，另一方面，其产生的影响也十分深远。“因而对于深度报道的流量表现，完全不必焦虑。”胡正荣说。

　　在人工智能技术迭代背景下，人机协同的采编生产成为机构媒体的新趋势。谈及AI技术，胡正荣强调，AI应被定位为提升服务质量的工具，AI可协助记者搜集资料、研究资料，并给出一些初级判断，但涉及真正的深度判断以及事实核查等关键环节，最终仍须依靠人来完成，这是AI在新闻领域应用的前提条件。

　　寄语

　　新型都市媒体，突出时尚性、民生性、交互性等的定位，我觉得南都现在的思路是对的。我也特别期待你们在这一轮的媒体改革里，能够起到示范和领头羊的作用。 ——胡正荣

　　“系统性变革”是生态级棋局 主流媒体需布局价值可供性

　　谈媒体系统性变革

　　实现价值可供性，与平台型媒介

　　构建协同共生传播新生态　　

　　“媒体启动系统性变革，推出一系列整合内部资源的举措，这种尝试值得肯定，为更深层次的生态级变革奠定了基石。”喻国明强调，系统性变革的终极指向，在于整个传播生态的重构与升级。

　　他肯定了地方实践的探索价值，随即点明关键：“核心在于找到自身在生态中的独特价值定位，特别是通过与平台型媒介的战略性协同融合，实现‘价值可供性’。”

　　“价值可供性层面正是主流媒体亟待布局的核心战场。”他表示，主流媒体是价值媒介，核心优势在于生产有价值判断的优质内容产品。

　　“平台自身往往不擅长价值方向的精准把握与深度引导。”他指出，这正是主流媒体的机遇所在：主流媒体凭借对社会规则、公共价值与结构性趋势等深刻理解，能够深度嵌入平台生态，指导并帮助平台型媒介构建更准确、更高质量的内容产品与传播场景，从而实现影响力与价值。

　　喻国明建议，主流媒体未来的发展路径，“必须与平台型媒介建立生态级意义上的战略性合作。这种合作是生态级以上的深度耦合，是利益共同体的构建，涵盖数据共享、流量共享等多维度的共赢机制。”　　

　　谈都市媒体独特作用

　　激活在地连接

　　生产传递有温度的产品　　

　　“借助AI智能体‘无所不在、无所不联’的特性，在主流媒体价值罗盘的引导下，完全有可能催生出更精彩、更具人文温度的内容产品。”聚焦都市媒体的转型，喻国明提出了“发挥价值可供性”的路径，着重从价值引导的角度阐述都市媒体的独特作用。他分析到，“温度”本质上是关系的质量，是对老百姓关切的深度回应。都市媒体的使命，就在于生产能传递这种温度的产品，精准击中社会“绷得最紧的那根弦”，以此推动城市治理优化，切实解决市民的核心诉求。

　　“打造新型都市媒体，发挥价值引导作用，实质上是构建‘大模型之下的小模型’。”他表示，城市建设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大模型”，如果我们能在本地部署类似“社区级智能应用板块”这样的“小模型”，使其与社区居民产生丰富多彩、需求导向的深度连接——解决他们的实际问题、疑问和需求。那么，功能可供性与价值可供性便自然建立，城市居民的归属感也将随之而生。

　　值得留意的是，面对AI时代涌现的各类智能体，他指出：主流媒体无需在技术层面与智能体“硬碰硬”，关键在于成为智能体的价值引导者与协同者。他进一步表示，南都“两端合一”，其深远意义在于赋能采编人员，使其能运用AI工具理解并适应新时代的思维方式、传播生态、规则与机制。“这为与平台型媒介等各方实现‘生态级变革’奠定了至关重要的能力基础。”

　　“主流媒体的核心角色，已不应再局限于‘内容提供方’。其更重要的身份是连接者、穿针引线的协调者、资源整合的组织者、生态健康的运维者。”喻国明点明AI时代主流媒体的角色跃迁，他认为，唯有完成这一角色转变，才能真正执掌价值罗盘，在生态级的“系统性变革”棋局中落子有声。

　　寄语

　　主流媒体凭借对社会规则、公共价值与结构性趋势等深刻理解，深度嵌入平台生态，指导并帮助平台型媒介构建更准确、更高质量的内容产品与传播场景，实现影响力与价值。 ——喻国明

　　都市媒体要推动代际共融 做连接“三代人”的好内容

　　谈人机协同

　　在AI时代下

　　人的署名更加重要　　

　　人工智能技术迭代背景下，人机协同的采编生产成为机构媒体融媒转型的新趋势。“要注意的是，让人的归人，让机器的归机器。”胡泳看来，在这个过程中，更重要的是要辨别什么是新闻工作者擅长的，什么则是机器更为擅长的。

　　“我觉得第一位的还是判断力。”胡泳认为，目前AI并不具备新闻判断的能力。“什么是真正的新闻？其新闻价值的高低有何区别？这仍然应该由人来决定。”意义建构者的角色应由人来承担，信息处理者角色则会大概率由AI承担。“第二点是问题意识。判断一个好记者的标准就是能否提出好问题。这种问题意识是大模型难以替代的东西。”胡泳认为，“第三点是信任的建构。在AI时代下，可能人的署名更重要，这意味着记者要对新闻作品负责，对新闻的公信力负责，需要有人来承担可信的代理人角色。”署名责任问题的背后直接关系着信任建构。“第四点是叙事能力的强化。AI写的东西是没有灵魂的。”在胡泳看来，所谓的“灵魂”就是一种独特的叙事能力，而新闻工作本身强调的正是一种叙事能力。“这是AI无法替代的——提问判断，讲好故事，构建信任，以及守护公共价值。”　

　　谈把关意义

　　算法时代下

　　更应重提“把关人”角色　　

　　如今传播生态良莠不齐，更加呼吁主流媒体回归议程设置能力，不能让步于算法。“信息民主化有很多好处，但信息的权威性一旦完全丧失，也会导致巨大的问题。现在我们更需要高扬媒体的‘把关人’‘守门人’角色。在信息传播泥沙俱下的情况下，更应该重提把关价值——其一不能被算法或流量左右，其二不能被大众口味决定，我觉得这是媒体义不容辞的责任。”胡泳认为，媒体通过实践，锚定事实，重构信任，守住公共生活，践行一种持久的公众陪伴。

　　在胡泳看来，把议程设置的权利让渡给算法，也会带来对社会多样性的挤压，这就更需要都市媒体做出更多都市内容，呈现社会的多元多样。“让用户知道，我们的传播不是千篇一律的，不是‘唯最大公约数’的。一个健康良好的社会生态，应该有着丰富的多样性。”　　

　　谈都市传播

　　老龄化社会

　　都市媒体要做代际共融　　

　　“中国的老龄化问题可以说已经是直接‘摔’到了每个人的面前，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谈及都市媒体的城市传播建设，胡泳认为中老年用户群体的诉求同样需要被看到。“我们想起适老化传播，首先是在技术层面做一些改进，调大字号、语音播报等，然而核心问题是要做老年人关心的内容。”胡泳认为，除了内容建构，第二个问题是“发声”。“我曾经参加过南方都市报大数据研究院举办的一场研讨会，主题是关于医疗适老化建设。会场挂了很多海报，当时我在现场有很大的触动，因为这些话语很真切，都来源于老年人看病过程中真正的困难。”胡泳看来，都市传播应该有老年人发声的空间。

　　“都市类媒体，为什么不可以是一个连接三代人的媒体？这也就出现了一个新的责任：代际共融。共读、共听、共看，媒体应该扮演社会交往的中介。我觉得媒体不仅要承担告知责任，更应该把对于公众的‘召唤’作为自己的责任，让公众不断提高对社会的思考力、判断力和行动力。不必担心被技术压倒，都市类媒体还有很多可为之处。这应该是媒体的底色。”

　　寄语

　　现在我们更需要高扬媒体的“把关人”“守门人”角色。其一不能被算法或流量左右，其二不能被大众口味决定，我觉得这是媒体义不容辞的责任。 ——胡泳

　　数字化与自动化是必由之路 都市媒体应有逆向思维

　　谈技术转型

　　AI“工作搭子”有效率

　　但少了温度和创造力　

　　“当下AI引发的变革，其本质不同于人类历史上的任何一次技术浪潮。”胡翼青开宗明义地指出，数字化的触角已延伸至色彩、图像乃至人脸识别等广阔领域。“或许学界与业界尚未充分警醒：当AI替我们做出选择时，人类的未来也正被悄然数字化。”

　　置身此背景，他认为，主流媒体若仅满足于对AI工具的浅层应用，将难以构建自身独特的话语体系与文化环境。“很大程度上，技术即话语权。谁掌握了核心技术，谁便占据了传播的制高点。”

　　他谈到，南都“两端合一”并引入AIGC大模型开发采编系统，此举将AI作为“工作搭子”辅助传统采编，在处理如文稿润色等日常工作上确实颇具效率。

　　“但它是少了创造力和温度的。”他同时指出，AI是一把“双刃剑”，“因为巨大的算力，AI呈现出的文字时常超乎人类的想象，它可能会发现旧事物的新联系，但它从来不可能凭空创造出数据库里没有的东西。”

　　他特别建议都市类媒体：“应具备逆向思维，不盲从技术与流量逻辑，着力生产兼具想象力、思想深度与人文温度的内容产品。”对于主流媒体应用AI，他强调，必须确定AI的适用规则，“可利用AI辅助构思、数据分析、图表生成等环节，但在核心内容创作上，必须杜绝全盘自动化，坚守编辑记者的主体性与专业性。”　

　　谈传播变革

　　碎片化语境下

　　需厘清公众真正所需新闻产品　　

　　胡翼青深刻剖析了传播方式与受众行为的剧变，将其核心归结为：这是一个“信息获取与受众阅读浅层化碎片化”的时代。

　　“当AI能够自主生成资讯，同时受众本身也化身不间断的信息生产者，海量碎片化信息就会充斥着我们周遭。”他表示，这直接导致众阅读的速度感正在发生变化，并直接丧失了阅读深度内容的耐心与能力。“加速的代价就是深度的流逝。”

　　在数字化算法主导与碎片化阅读的夹击下，深度报道等高质量公共文化产品，正面临传播半径持续萎缩的困境。因此，他提出，主流媒体在新闻产品的生产与传播策略上，需要将受众视为“碎片化话语的集合体”来精准触达。

　　“当务之急是厘清究竟哪种内容才是公众真正所需。”他认为，传统媒体的核心专业优势，在于其提供高质量公共文化产品的能力。“但一个严峻的现实是，‘公共文化产品’的边界已日益模糊。例如，关于巴以冲突、俄乌战争的现场报道，与我们传统认知中服务于公共福祉和社会共识的文化产品内涵不尽相同。”

　　“这实质上拷问着主流媒体的内容定位与质量输出。”他着重指出，互联网上的新闻产品天然具备公共属性，但在生产能力有限的前提下，必须精准锚定“最具影响力的关键受众群体”。“无论载体是报纸或是新媒体，时刻铭记内容为谁而生产，至关重要。”

　　“信息聚合能力，同样是AI技术带来的关键挑战。”胡翼青点明，当前各大平台依托“自产自销”模式与精准算法推送，高效捕获并占据用户注意力。在此格局下，无法用算法有效聚合信息，便意味着话语权的旁落。

　　他认为，构建强大聚合力的前提，在于有效激活公众的内容生产潜能，发动公众空间的传播效能，从而汇聚足够的“自产自销”内容源。“那么，主流媒体能否适应并驾驭这种新型的‘产销合一’模式，需要探索与思考。”

　　寄语

　　南都常开风气之先，一直是充满着创造力和闯劲的。此次“两端合一”正体现有敢于尝试的精神。我希望南都能够在主流媒体系统性变革当中，继续引领未来发展。 ——胡翼青

　　南都N视频两端合一焕新上线专题报道

　　出品：融媒编辑部

　　采写：南都记者 李芷琪 董晓妍 董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