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的日子

← 隔离时的伙食。

爸爸陪孩子们玩耍。哥哥扮演医生,弟弟扮演护士,爸爸扮演病毒。

我的抗疫故事
新冠肺炎疫情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全民抗疫中,每一个个体都有着独一无二的故事。或是被隔离,或是宅在家里苦中作乐。南都语闻从投稿中精选了以下两篇文章,一起从他们的经历中感受别样的温度。
宅家19天,我经历了这些灵魂拷问 ◎文/李晶(在广州的湖北人)
从1月23日武汉封城至2月10日,已经19天了。身在广州的我也一直宅在家里。经历了如下灵魂拷问。
灵魂拷问一:
我们真那么需要在应酬中被看见吗?
大年初二凌晨,大学同学群里有位同学发了这么一个段子:“本来染头、做指甲、种睫毛、买衣服、换口红的姐妹们……万万没想到只需要一件睡衣就能过这个春节吧?”
我顿时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无比感叹道:还真的是!我年前染了头发,做了指甲,买了新衣服……结果今天穿了一天睡衣,就这么在家过了新年了!
原计划光鲜亮丽地回娘家过年,每天美美地出去浪,结果被疫情阻隔了团圆,宅家睡衣、拖鞋、素面朝天过新年。
这次疫情,也让我修炼了“独处”的能力。我们真的那么需要在应酬中去感受去被看见吗?其实那颗耐不住寂寞的心,分明就是认为我当下拥有的,并不是最好的,于是不停地向外求、向外证明着。
灵魂拷问二:
“早饭吃啥?要不要和午饭一起吃?”
一天之中,至少要面临三次重大抉择:
“早饭吃啥?要不要和午饭一起吃?”
“午饭吃啥?要不要和早饭一起吃?”
“晚饭吃啥?”
因为疫情,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家自己做着一日三餐。看似家里繁杂的事多了起来,可是有些事儿便也变得简单了起来。比如,我们可以因为这一日三餐,去研究美食,而不是抱着手机不停地刷新闻了,家里成员的互动也多了,因看疫情新闻而产生的焦虑少了!
宅在家里这十几天,我仔细观察过我老公,他比我淡定多了,一直都很安定,看书,视频上课,睡觉,做饭,艾灸……大学群里每天最新最劲爆的新闻都会刷屏,可是他一句话都没插过。其实他对疫情很警惕,比如第一个提出退票的就是他,出门买菜的时候,他都要把控好各个细节,也坚决不让孩子出门,但在家里却一丝焦虑也没有,还很享受。受他影响,我也很快放下焦虑。
灵魂拷问三:
说没空陪娃的男人,还能找啥借口?
这个疫情,让原本偷偷摸摸玩电子产品的孩子们,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玩了。
但对孩子使用电子产品的时间也应做好约定。那其它时间呢?就交给平时借口说没时间陪孩子的男人吧!
很多爸爸其实都是同一类人,如果你不好好“使用”他们,他们也只会和孩子一起打游戏。但一旦被激发出灵感,他们也会有各种创造,说不定玩得比孩子还疯!
感谢这次疫情,让无聊到极致的爸爸们,也能被逼出各种才华,网上有很多小视频,耍狮子的、滑可乐罐子押大小的、套圈的……我们家爸爸也很乐意陪孩子们在“疯狂小屋”里撒欢!
要相信网友们的金句:“人有多无聊,就多有才华!”
灵魂拷问四:
等疫情过去了,最想做什么?
关于这个疫情宅家的灵魂拷问,还有很多很多。
就如昨晚在广东地区的同学群里,有位男同学说到:让我们坚守住,保重好自己,为了我们能在五一的相聚!到那时,我们可都是生死之交了!
是的,又一个灵魂拷问来了:等这一切过去了,最想出去做什么呢?
我从武汉回来
◎文/白冬平(河北张家口市)
我是河北人,今年27岁。我工作的地方在武汉。2020年1月22日,我飞回了家乡。网上铺天盖地的说法是:22日那天有500多万人逃离了武汉。我也算是其中的一员吗?其实我没有要逃离的意思,年底了,我非常想念我的家人,想回家和他们团聚,一起过个祥和的平安年。我是在武汉读的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武汉,我喜欢这座繁华绮丽的城市。这几年我一直都是正月里从家乡出发,腊月底从武汉返乡。相别一年,我迫切地想见到我的父母,和他们诉说我漂泊在外的经历和故事。今年更甚!
1月20日,在村委会工作的二姨在家庭微信群里开始喋喋不休地问我:多会儿回来?怎么回来?发热没?咳嗽没?有感冒的症状没?到最后甚至委婉地说,要是头痛乏力就别回来了。要不是疫情严重,我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我的亲二姨。我告诉她们:我感觉还好,没症状,不用担心。彼时,我戴着口罩,遮着浅色的太阳镜,拉着行李箱已经登上了飞往北京的航班。
到家时已是夜晚,很疲惫。妹妹兴奋地跑到我近前,我退后一步,却不敢和家人拥抱。我走进卫生间,把我穿着的衣服脱下来,泡在热水里,洒上洗涤剂;自己也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才敢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和他们絮叨一路的奔波。
二姨的微信适时地进来,她自问自答,语速有些快:到家了没?路上发生什么状况没?回来就好!平安就好!然后又是安顿说:先在家待着,别出门,别回村,别回去看姥姥、姥爷,老人岁数大了,抵抗力弱……其实我都这么大了,不用她们这么碎叨,我懂得其中的厉害。老人不肯听劝,我有多年轻,是那种听不进话的人吗?
第二天,我给所在的村委会、社区都打了电话,把名字、身份证号码、回北京的航班,坐火车的车次、座位号,以及什么时候从武汉回来的,都让人做了登记。然后,居家自行隔离。
23日,武汉封城。我的心里是有些小庆幸的,好歹还是回家了!同时,心里的担忧和顾虑又挥散不去。我在武汉租的地方,离华南海鲜市场不算太远,虽然我没进去过,可听说最初的感染者和那里脱不了干系,我的心里就像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年货,爸妈都准备得很是齐全,近期都不用外出办理了。春节联欢晚会上又唱起了《难忘今宵》,多少人却因为关注着疫情而不眠!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扛不起的山”。我在努力地躲避着那类“灰”。我惴惴不安,我妈比我还惶恐。她全副武装地去药店买回来一支体温计,开始每天轮流给我们几个人测试体温,先是妹妹,再是她,然后我爸,最后我也上不了37℃,她就好像有些放心了。
我一直有咽炎,在武汉就服用着药,已经明显地好转了。我轻微地咳嗽一声,我妈的眼光立马异样:“儿子,你哪里不舒服,身上冷不冷?疼不疼?”本就是冬日,我站在窗户边上,窗户又留有一条缝隙,吹进来一丝冷风,一刺激,喉咙里不舒服,咳咳咳,不得了了,我妈也跟着咳了一声,立马拿起手机找我二姨视频:“你说这到底有事没?我刚才也是有点咳嗽,这是那种病吗?”
二姨:“量了体温没?发热不?有精神没?吃饭香不?”
我妈“:还行,都正常。”
二姨:“不发热应该没事,这几天普通感冒的人也不少,你别自己吓自己呀!没病再吓出点毛病来。”
我妈:“每天都测体温,要是哪天有发热了,那你就得过来送我们去医院。”
二姨听声音里都满是嫌弃:“要是真有症状,你想想,我怎么敢去你家?你们得自己打电话找医院。”说完还不忘赶紧发一份所在城市医院发热门诊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听着她们说着从微信上看到的分辨不出真假的片段信息,我的内心也无法平静,但愿大家都能平安度过。
1月27日,我们这座城市,有一家三口首先被确诊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第二天,又确诊了三例,都是那一家的邻居和密切接触者。那两天,手机霸屏的就是他们一家子的行程和信息,整个城市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喧嚣,空荡荡的。每个小区、每个村庄的进出口,都拉起了横幅,写上了共抗疫情的标语,安排了戴着口罩的排查人员,谁出入都需要做登记,不能随便来回了。
1月31日,我居家不出门已经10天了,社区工作的人打来电话:由于疫情严重,让我们从武汉回来的人员到某酒店做集中隔离。我简单收拾了一下,爸爸骑电动车把我送到了地方。
防护隔离,一人一间,一日三餐,蛋奶肉饭,蔬菜水果,营养搭配。有穿着防护服的人每天量体温,做记录。在这样的环境里,我的心情也开始放松,没有刚开始回来时的慌乱了。
二姨怕我有怨愤,调侃说:这里的伙食比我们家的一日三餐都新鲜和应时。她给我打气:再坚持几天,没症状咱就胜利了,心不用老是吊着了;这是觉悟,自己安心别人也安心,这也是给社会做贡献。
隔离的第十四天,测完体温,我问全副武装的防护人员:“我有问题吗?”
他说:“还好,没有。
我:“那看样子,你为什么这么怕我?呵呵。”
又过了一天,我拿到了有医生签字的“一切正常,解除隔离”的通知单。二姨微信里兴奋地说:庆祝一下,去南门楼跑两圈?我自然地回复了一个笑脸。现在还不到时候,疫情还没有结束!我想没有包袱地回家,痛痛快快地拥抱整个世界!
我相信:“在城市里,春天毕竟还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