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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妈妈当“助理”

来源:南方都市报 作者:张弛 03-05 00:00

□ 文/张弛(浙江高校生)

放假了,我又回到爸妈身边。没休息几天,突然一切都变了。早早盘算好的春节旅游也泡汤了。

妈妈被唤作“金书记”有好些年头了,社区书记兼居委会主任的她记不住我读书在几班,几千个居民的脸倒是都能对上姓名。

除夕那天,我一觉醒来时,妈已经不知道跑了几家从湖北特别是武汉返回萧山的居民,抄送居家隔离告知书,叮嘱他们不要擅自外出。她自己没有什么防护,一个普通口罩就是了。这边整理完文件,紧接着又跑去街道开会。

我刚拿到驾照新鲜得很,自告奋勇给她当司机,没曾想工作量竟然如此之大。车子刚熄火又得启动。这般折腾了两三天,妈妈不放心我这个新手,又怕那个该死的病毒,让我宅在家里。大年三十晚上的聚餐,她和舅舅一商量便让我退了。

大年正月初一,还没坐稳吃早餐,她又急匆匆被唤去开会。结束后到家已是中午了,鞋才脱下一只,下午的会议通知又从手机传来。当然,在街道工作的爸爸也戴上红袖筒,没日没夜地在哨卡值班,家里剩下我一个人。终于到晚上了,妈妈回来了,扒拉了几口我为她焐着的饭菜,刚坐下,手机却一直震个不停,大珠小珠似的不断发出叮咚声音。

自此叮咚声没有停歇过,每个消息音都是冷冷的一小点,从扬声器里喷薄而出,一点一点连成一条密密的线,切断春节本该有的欢愉。

妈妈总提着一颗忧心,好不容易排清爽的电脑桌面又一次被住户信息、通知文件铺满;菜炒到一半,锅里油还在沸腾,一个一个电话打进来,妈只得关了煤气阀,叉着腰板着个脸听,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像个指挥员以命令的口气,那头要怎样,这头怎么做,着急起来恨不得自己分几个身处理。扒拉完饭连碗筷还来不及收拾捧个手机又坐在电脑前了。家里乱糟糟的只得由我收拾。

那几天快餐店不开,盒饭没人送,她得一早起来煮饭炒菜,匆匆扒几口,再用保温盒打包了带去。整个居委会人员全体上班,十来个工作人员一次性口罩不够,妈翻出家里酒精拿小喷瓶分装出来,说自己这口罩酒精喷喷又可以用一阵。

看她忙得团团转的样子,我主动上前请战。妈想了想,说反正学校开学延期了,你就给我当几天“助理”吧!主要有两个任务:一是负责资料收集整理,二是做好家务让爸妈吃饱吃好。你们一定会问,资料怎么要你弄,社区其他社工呢?你不知道,一个社区有好几个小区,大家分片包干,谁还能端坐在办公室?

上面有通知要转发,要列表汇报,这事自然归我。也怪,这些数据老妈开口就能一二三四报出来。有时候她回家,把乱七八糟的资料扔在电脑桌上,会呼呼睡过去。我不敢叫醒她,把资料理清楚,该打的就打,该发的就发。她对我这个“助理”表示很满意。至于洗衣拖地,每天下午4点搞定,然后淘米洗菜做饭,到五点半炒菜。等呀等呀,爸妈都不来,我的肚子早已咕噜咕噜地提抗议了,无奈只得自己先吃,把爸妈的饭菜热在锅里,可惜常常是白辛苦一场,留给我自己第二天吃。

防疫情,社区防控是重中之重。20多天过去了,就是超人肩上的披风也半新半旧了,更不用说基层工作者,身处联防联控的末端,又是直面潜在病患的前端,眼前的任务肩上的压力无休无止。一场疫情搅乱了十四亿人的春节,我盼时间能快快流逝,残冬过去春意盎然的一天早些到来,大家都能摘下口罩轻松喘口气。

元宵节那天,妈妈打电话给我说回家吃晚饭,我用心炒了几个菜,让爸爸妈妈尝尝我的手艺,也算是团圆饭。可爸爸在卡点值勤,只回来了妈妈。她说,饭后还要去执勤,上面规定24小时不得断人,我是“小巷经理”当然应该身先士卒。可怜啊,这小小的社区领导也难当哦!她说这几天老是吃盒饭乏味了,吃女儿烧的菜特别鲜。

饭后,我收拾碗筷,她说太累了沙发上坐一会。也许是瞌睡了,当手机叮咚声响起,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像战士上战场那般,拿着羽绒大衣冲出家门,淡淡的月光下,只留下她骑着电动车的身影,而我,眼角已经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