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 让我煎熬的回乡路

点评嘉宾 梁粱 广州市骨干教师、广州市第二中学语文教师

在这个非常寒假里，无论是在路上，还是宅家里，都是一段难忘的经历。南都非虚构写作成长平台本期挑选了三篇优秀作品，三位小作者用细腻的笔尖给我们描绘了一幅全民抗疫的微小缩影和永久记忆。

2020年春节，我们决定回一次老家，这也是我第一次在春节回老家。

回乡的前一天，一条“新型肺炎在湖北武汉暴发”的消息传遍了朋友圈，人们飞奔下楼抢购口罩和酒精，我却因为上课，晚了一步。

空荡荡的街道，店铺半掩着门，只有药店里热热闹闹。

“还有口罩吗？”“没有了。”

“请问有没有口罩？”店员漫不经心地指向玻璃门上的大字——“口罩售尽”。

我找遍了整条街，只是四处碰壁还不受待见，狼狈地囤了两盒酒精棉片回家去。好在回家之后，好心的同学友情赞助了十个口罩，我们才能安心回乡。

可是回乡的路，并不使人安心。

13号入站口，重庆北到梁平南，近千人挤在狭窄的闸口刷身份证。我裹在大棉服和三件厚内衣里，戴着口罩，呼出来的热气喷在眼镜上，起了一层薄雾，我就在朦朦胧胧之间，随着人群向前挪动。

他们大多都没有戴口罩，拎着四五个塑料袋，装满了食品和礼物，大声说话，唾沫四射。我紧张地和周围的人保持距离，如果在他们之中有人已经携带病毒，我该怎么办？如果我被感染了，我可能在治疗时留下不可逆转的后遗症；如果我被感染了，那我身边的人也要承担一份风险；如果我被感染了……

终于坐上了动车，闷热的车厢，这时口罩已经戴了八个小时。口罩里充满了口腔的气味，每次呼吸都十分艰难。到此时，我们也已乘坐了四种交通工具：小汽车、飞机、地铁和动车。

从早上6点钟开始，从一踏出家门开始，我的神经就高度紧绷。我的父母似乎对此不以为意，感觉闷了就摘下口罩，摸了公共物品也不记得洗手，我提醒他们时他们居然说：“得流感的时候那么多人得，也没见得找上我们，这个病毒更不可能，这是概率问题。”

好，概率问题。

车厢里有三个站票的人，巨大的手提袋子成为了座椅，她们安稳地坐在上面，玩手机。其中有个没戴口罩的矮胖女人在不停地咳嗽，唾沫飞溅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她每咳一声，我的心里都猛烈地颤动一下，愈发觉得脊椎发凉。转身看向我的母亲，她戴着口罩平静地睡熟了。在这种时刻，戴口罩是一种责任，是一种担当。

到了奶奶家，我把我们的口罩用酒精棉片擦了个遍，准备了三个密封袋装起来，以备回程使用。姐姐看着我，笑了。

“怎么搞这么夸张？”我不知道如何回复她。

老家的小县城，人们安逸地四处闲逛，探望亲友。而我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着凉了，有点感冒，伴随着干咳和头疼，我的母亲也有类似的症状。我在床上窝着，厚重的棉被把我包裹得严实，可我仍觉得浑身发烫，满脑子都是今天在路上的场景：湖北的出租车司机、飞机上用餐时摘下口罩的人们、地铁上没戴口罩的乘务员、动车上咳嗽的矮胖女人……我的母亲在我的身侧打起了呼噜，我久久无法入眠。

初一，小县城里出现了第一例新型肺炎。他们惊呆了，居然这种地方都有人被感染。家里立即取消了所有的外出活动。

无聊比生病更可怕。接下来的三天，我都闷在家里打游戏，以至于每天晚上做梦都是打游戏。每天起床，每天睡觉，眨眼之间。中间的那十几个小时好像做了点儿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做。在游戏中消磨时光，一切和新型肺炎有关的消息我都拒之门外，一看到多少例新增患者我心里就一阵刺痛，因为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我打游戏打了十几天，疲倦了，开始写我的寒假作业。然而，摊开数学作业的前十分钟，我发现我的大脑进入了飞行模式，公式忘彻底了，计算速度还不如我小学时的水平。最后我得出来一个结论：游戏让人变蠢。

年过完了，我回到了深圳。

居家隔离的日子并不好过，像我这样每天都要出去走走的人，宅在家里是一种折磨。父亲在我的极力劝说下终于加强了防护，每天出门领快递和外卖都戴手套和口罩，一回家就拿着酒精喷鞋子，再乖乖地把口罩晾在阳台上。

安分地呆在家里，这就是为祖国做贡献，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开学前一天，父亲收到一条消息：“您于1月22日乘坐的重庆北至梁平南C6418次列车发现一名确诊新型肺炎患者，请做好防护措施，注意自身安全。”

点评

作者的叙述看似平静，但却蕴藏着丰富的情感，那种疫情期间每人都或多或少存在的怀疑、焦虑、不安、恐惧，还有居家的空虚感，都表现得真实可感。比如，作者坐高铁的那段描述有身临其境之感，拥挤的人群、飞溅的唾沫、闷热的车厢、咳嗽的女人，种种病毒传播的高风险情形让人“不寒而栗”，所以我们也不难理解作者随后产生的“发烫”“难眠”等条件反射式地反应。文章的结尾让人倒吸一口寒气后稍显舒心，可能是因为当时戴上了口罩，作者才免遭病毒的侵袭。更让人欣慰，父亲对病毒的防护意识从开始的不以为意，转变为“加强防护”“安分居家”，这也是全民抗疫的一个微小的缩影和永久的记忆。

统筹：梁艳燕

执行：南都记者 梁艳燕

　　征文启事

#挫折中的成长# 生活需要波澜才会壮阔，生命经历挫折方显本色。

写下一次在挫折中的成长经历吧，让我们一起微笑着迎接这春暖花开！

征文对象：中小学生 体裁：纪实(诗歌、文言文除外) 截稿时间：2020年4月10日

投稿网址：http：//h5.oeeee.com/zuowen/或扫码进南都非虚构写作成长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