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那位“凶神恶煞”的天使
◎作者:李清泉 湖南省郴州市桂阳展辉中学高二21班
在我们身边有着一群身着白色工作服的人,他们被人们亲切地称为“大白”,疫情肆虐的这几年,他们奋战在一线,不辞辛劳,舍小家为大家,也就是这些年,那群白天黑夜忙碌不停的纯白色身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而其中,有一张脸熠熠生辉……
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我姐在我心里的形象是一个女“巫婆”,她比我大了整整七岁,在家任职“留守儿童”的很多年里,除了爷爷奶奶,我俩可谓是相依为命,哦不,是相爱相杀,也不对,我“杀”不过她!我不会写作业的时候,她凶我“怎么那么蠢”;我不乖哭闹的时候,她吼我“怎么那么烦”;我胆小想要她陪的时候,她骂我“真是个胆小鬼”……那时候,她是我的噩梦。
姐姐考上大学以后,她出落得“牛高马大”(额……在我仰头看她的时候),常常一身黑衣走路带风,表情一丝不苟,颇有一副“谁都别惹我”的架势,我心想“惹不起,惹不起”。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她填报了护理专业,家里人不理解,她是家族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其实我也不理解,她哪里有护士姐姐温柔的样子?村里左邻右舍也议论纷纷说哪有大学生去当护士的,但都拗不过她。有一次唠家常,我姐说:“这世界上那么多工作不都是人去做吗?护理有什么不好的!护士到底差哪儿了?”后来没有人再说过什么了。直到我姐毕业,她考去了大城市的三甲医院工作,她还是家里的骄傲。
她工作以后我们再也没见过,两年了,她在广州,我在湖南。明明高铁只要一个多小时。为了配合疫情防控,她没有再回过家,那个无辣不欢的人,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两年了,每次我放假难得跟她的通话,听得最多的就是她说想吃家里的剁辣椒,想吃奶奶做的饺子。后来我们也不怎么通话了,听爸妈说我姐上前线了,说是加入了医院的核酸医疗队,四处去支援核酸采样任务,家里不知道她的工作时间,也不敢贸然给她打电话。“这个没良心的!”家里人常说,我心里也从不否认。
那天我放假没忍住给我姐打了个电话,不巧,那个时候她正穿着防护服准备上场给人测核酸,她把手机接通往旁边一放,“什么事”仅仅说了三个字,见我不急,她就挂断了,说等她有空了再打给我。没事儿的时候奶奶最喜欢要我翻我姐的朋友圈,戴上老花眼镜,正襟危坐,仿佛老佛爷要批阅奏章,但眼里又是藏不住的期待。有幸我姐是一个喜欢分享生活的人,平时特别爱发朋友圈。打开看到的第一条,配文是“湿身了哈哈哈”。是她十天前第一次出任务后半夜发的,和她的同事们,穿着一套深绿色的衣服,衣服和头发全部都湿了,还在滴水,有点狼狈,完全不像她平时利落的样子,但下面很多人给她点赞。第二条是五天前发的,配文是“烈日炎炎,有我超甜”。在六月份,一群人站在烈日下,穿成一身大白的样子,鼻子脸都包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哪一个是她。那时候不知道,后来得知那是叫防护服。奶奶低声骂了一句“这死小孩,有空玩手机也不给家里来个电话”。再后来,终于打通视频,是我教奶奶发过去的,接通后我最先看见的是我姐脸上的痘痘,她之前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一个就连青春期也不长痘痘的人!奶奶开口就是一个丑字,姐姐大笑出声,也并不在乎,只说是水土不服。
23岁的她,不再像12岁一样给我洗半夜尿湿的裤子,不再像13岁一样放学回家就给我带好吃的,不再像14岁一样受了委屈就跟我一起抱头痛哭,不再像15岁一样为我跟别人吵架打架,不再像16岁一样陪胆小怕黑的我上茅厕,不再像17岁一样教我背乘法口诀,不再像18岁一样半夜给我退烧哄我睡觉……有时候我感觉她已经不是我的姐姐了,她被她自己上交给祖国和人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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