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好的体验,请使用竖屏浏览

淡语有味 壮语有韵 秀语有骨

——读冼冠华《茶韵诗语》

来源:南方都市报 作者:陈锡忠 05-15 01:10

  陈锡忠

  对格律诗而言,何谓好诗?好诗必须炼字、炼句。清代文艺评论家刘熙载概括为:“淡语要有味,壮语要有韵,秀语要有骨。”

  近日,我吟读冼冠华诗集《茶韵诗语》(广东人民出版社2022年1月出版),收录的241首诗以七言和五言绝句为主。深感诗人致力于以精粹的语言,追求诗的形象美、构思美、状物美和承传美。

  所谓“淡语”是指平淡自然,不堆砌华丽或奇崛的词语。“有味”就是有诗味。这在冼冠华的诗中又有三种类型。一是看似平淡,但情意深重。所谓“吟咏情性,以风其上”。冠华《想念妻子》一诗:“负笈辞家已几天?凭栏问月两回圆。无情最是檐头燕,日日分飞在眼前。”写的是中医专家的妻子疫情期派外会诊,已两月有余还没有回家,夫妻如隔三秋而触景生情的感受。又如《孤芳自赏》:“一朵娇黄嫩惹人,含香藤上颇清纯。孤芳指顾成尘土,不结珠胎无二春。”以阳台的黄瓜只开花而不结果,联想到当今不愿婚不愿育的年轻人,在平淡的语境道出了生活的耐人寻味。

  第二种类型是在平淡中脱出俗套而充满哲理。在冠华笔下,有不少看似平淡却又令人深省、别有情怀哲理的佳句。如《小舍茶香》:“篱外欣欣野草衣,闲来小舍试新芽。烟笼淡月如仙境,且尽卢仝七碗茶。”淡淡一笔便带出唐人卢仝《七碗茶歌》的茶韵。

  第三种类型是虽用词平淡,但描摹惟妙惟肖,诗意盎然。如冠华诗中的“静夜客来茶胜酒,红炉烟白入陶杯”。还有《题吾乡马兆(六)》:“白鹭乘欢逐晚霞,雏鹅饱食欲还家。牧童斜笠横牛背,村妇偷空挖地瓜。”情景交融,意象俱足,勾画出故乡生动的农家乐画面。

  岭南诗评家杨光治生前与我多次讨论诗要做到“淡而有味”之不易,他认为要凭诗人巧思和苦吟,“淡而无味那不是诗,而如同饮白开水。”宋人梅圣俞云“作诗无今古,欲造平淡难。”也正是此高论。

  所谓“壮语”,是指豪迈昂扬之风,辅之以韵,则是要有构思、修辞、炼句,无韵则形同空喊口号。冠华的《劲松》:“铜肌铁骨立危峰,雨打霜欺不改容。未向红尘寸争宠,长枝如戟指苍穹。”表达了“劲”是一种生活态度,是一种风骨。在《花的品格》中更发出“宁肯含香枝上老,不从败叶落尘沙”的呐喊。我记得宋人郑思肖咏菊诗已有“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名句,冠华诗句取其意而扩大之,激情盈腔,铿锵有力。

  所谓“秀语”,是指绮丽的语言。秀语有“骨”就是要包含健康严肃的格调。冠华诗作中比如《行者情思》:“客路思旧怕遇春,闻莺不见旧时人。凭栏暗恨东流水,洗尽铅华似老身。”在一幅色彩斑斓的图画里,故人旧情渐行渐远,但故乡始终在游子心中,鞭辟入理,这正是这首诗的骨。

  冠华在《茶韵诗语》中的诗作总体含蓄空灵,荡气回肠,尽管有个别语句的格律和炼字还值得商榷。但其中饱满的情感,映射了今天大湾区城乡的诗情画意和新征程上的岭南风采。正是: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陈锡忠,花城出版社前副社长、编审。